第一百一十四章 事迩人遐共膂归去来(1/3)
南军本就不耐岁寒,加之往来奔突,早已人困马乏,饥寒交迫,冻毙逃逸者不可计数。李景隆捶胸顿足,大骂燕王狡诈,北平一役已令朝堂哗然,陛下震怒,如今又有亏输,他委实不知该如何向陛下交差。
随军谋士适时地出现在他身边,诡秘地道:“元帅不必烦扰,您并未兵败,此次打援您不但解了大同燃眉之急,还击退燕军,令燕王不得不退守北平,您应当申奏朝廷,为您表功才是。”
李景隆深深看了他一眼,大笑出声,道:“你果然处事圆滑,八面玲珑,深得本帅心意。”
这本是冒功邀赏的伎俩,李景隆偏就这么做了。捷报传至京城,建文帝信以为真,大肆庆贺了一番,为征燕有功之臣加官进禄,李景隆更是一跃成了势位尊崇的太子太师。
此消息自隐秘渠道传至北平,王府的僚属仪宾将建文君臣好一顿冷嘲热讽,而燕王却神色凝重,一语不发,似有何事萦怀,原来他还收到了另一份情报,妙弋的母亲谢夫人已病入膏肓,恐怕时日无多。可以想见,妙弋在得知母亲病危后,该是何等焦灼心情,以她的脾气,定会不顾险阻赶回京城与母亲相见。他虽有迟疑,却还是在回到内苑后,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她。
果然,妙弋闻讯后激动不已,当即便要动身返京。朱棣抱住她,温言道:“你要冷静,我既不瞒你,便已为你做好打算。记住,你一定得沉住气,万一在京中被人识破身份行迹,受制于朝廷,你将是我唯一的软肋。”
他永远不会忘记,岳丈去世后,妙弋误认为是父皇暗下毒手,便生出行刺之意,他不得不对她动用蛮力,失去自由的她因未能送父亲最后一程,怨怼他容隐凶手,一度与他决裂。他深知双亲是她最后的底线,她的至纯至孝,绝不容许他在此事上再有半分隐瞒,哪怕此行千难万险,哪怕只有一线之机,他也要保她达成所愿。
妙弋伏在他怀中,哽噎道:“是我太过自私......你放心,我有把握,绝不至被俘。”
朱棣亲自领兵,出其不意地袭击了南军一股驻扎在南向官驿的营垒,那条离京最近的道路倏忽贯通。韩天澈驾着辆马车神不知鬼不觉地经过无兵驻守的哨卡,直奔京城应天而去。颠簸的马车中,高燧手挽强弩,贴近车厢壁,时刻留意着马车外的动静,全心全意守护母妃的安全。
就在两个时辰前,他与天澈当着父王的面,亲口承诺必戮力同心护佑母妃,他耳边又响起父王的话,“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,此行就当做父王对你的考验,不论何时何地,护好你的母妃,安全带她回来,父王可以考虑实现你带兵出征的夙愿。”
高燧热血澎湃,他可以像世子哥一般行事稳健,也能做到二哥的勇猛无畏,因此常会萌生出无用武之地的感慨,对他而言,秘密折返于京城和北平,并不难实现,他期待着护送母妃归来时,父王向他兑现诺言的那一天。
妙弋离开不几日,朱棣再次发兵攻打河间,剑指屯守德州的李景隆,他要在妙弋返回北平前,为她扫清路障。
临近京城,妙弋一行来至一处茶庄落脚暂歇。天澈从外打探消息回来,在妙弋对面坐了,摘下笠帽,左右看看无人,才低声道:“姐,我已打听清楚,战时城门搜检升级,外来者除了通关文牒,还需持有原住地衙司特批的公验腰牌。”
高燧听了,急道:“通关文牒咱们早有准备,可那个什么公验腰牌究竟是何物?”
妙弋倒了杯清茶递与天澈,道:“你先歇一歇。咱们的关牒上,原住地所署乃是定州,让我想想,如何才能拿到定州衙司的公验腰牌……”
天澈思索道:“我倒有个法子,须得等到入夜时分才好下手。”
高燧灵光一闪,道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让我去偷?”
天澈爽黠一笑,道:“出城那日,我自会奉还。”
高燧摸着下巴,似有些捉摸不定,道:“据我所知,你可是立誓再不入应天城的,怎么着,你已经决定要违背本心了吗?”
天澈看向妙弋,见她也正探寻地注视着自己,不觉腆然一笑,道:“当初立这誓言是为了让救我的姐姐安心,如今打破誓言则是为报答姐姐恩情,这并不矛盾,又谈何违背本心。”
妙弋动容道:“还记得我擅离藩地回京那次,也是你一路护送,为何那一次你却执意不肯随我入城?”
天澈诚实地回道:“那个时候又怎能与现在的形势相提并论,我绝不能让姐姐独自经历生死一线。”
高燧听罢,朝他竖了竖大拇指,笑侃道:“好你个韩天澈,平时见你少言寡语,原来却是个极会见风使舵,逢迎拍马之人。”
妙弋严肃地看着他,郑重其事道:“燧儿,休要胡说!今后你不得再直呼天澈大名,她是我义弟,你当唤他一声舅舅,记住了!”
高燧支吾半天,挠头道:“唤他……舅舅?我还不太习惯,您让我缓一缓,适应一阵可好?”
天澈含笑不语,低头只顾饮茶,妙弋见燧儿这略带滑稽的神态,虽有些无奈,却不觉唇角微扬,这短暂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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