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七章裴炀(周寔)(1/4)
大永四十七年。
孟夏。
梦想桑叶肥,秾阴夹长津。
宋音怀着我和她的第三个孩子,临盆就在这一个月内了。
可近日裴炀身子每况愈下,正赶上宋音今日去了宫里,我和宋衎到了裴府。
孙灵毓也不知道是急得还是吓得,一味的发抖,眼睛红肿。
我们在屋外,见着一盆盆的血水,我就能想起宋音第一次生产的样子,也是这样一盆盆的血水屋内屋外的端着,宋音没事,裴炀也一定会没事的。
我让人把承欢叫来。承欢眉眼像极了宋音,有时候的神态也相似。我想裴炀应该会想见她的。
忙乱一阵过后,太医请我们进去。
孙灵毓趴着裴炀的床边,无声的流着眼泪。他还没到不惑之年啊,如今憔悴了不少。
他将口中的血吐了出来,同我们气若游丝的讲着:“不必告诉宋音,若是瞒不住了,告诉她我走的很安详,不必让她为我白白流泪了。”
他看向我们:“兄弟啊,终究是我先走一步,姑且让你们一次,下辈子我可就不让了,你们多活几年,多替我看看这清平盛世。”
“灵毓,你也不必为我伤心,这些年多亏了你,日后你要多费些心了。”
我们恼他说这些:“你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,会好的。”
他却自顾自的说:“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。”
裴昶带着承欢来了,我自作主张把承欢叫来,宋音应该不会怪我。
裴炀看见承欢来了,轻唤了一声:“承欢,你们几个过来。”
裴昶带着承欢和念念,跪在床边。
裴炀说:“我这一辈子没能看到你和裴昶成亲,是我的遗憾,希望你们两个以后要携手并进,相伴到老,不要怪我才好。”
承欢看了看我。
我说:“承欢,叫声阿耶吧,他等了十多年了,叫他一声吧。”
承欢跪在地上,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,唤了声:阿耶。
希望宋音原谅我的自作主张。
我走的时候,裴炀已经能喝水了,我还是放心不下,我让承欢在这里守着,我去替她打掩护。
回去之后,宋音问我:“今天外边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我说:“没,怎么了?不舒服吗?”
我故作轻松。
她点点头:“今天从宫里回来,就心神不宁的样子,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。”
我把她扶到床边,让我坐下:“别担心,现在最大的事情,就是你将这个孩子生下来。对了,这几日承欢说要和裴昶去万国寺看桃花,顺便在寺里吃几日斋饭。”
她又点头,赶忙叮嘱:“那可要叫人好好看着她们,住几日,那他们东西准备好了吗?”
她有些急,我给她倒了杯水,说:“别担心,阿娘已经准备好了,你安心在家。
晚上,我辗转反侧,我知道宋音也是彻夜不眠,我一闭上眼,脑海里全是裴炀吐血濒死的画面,我今生的知己啊,在我的面前吊着那最后一口气,而我却束手无策。
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无力感充斥着我我的整个夜晚。
早上我早早的起来,看着床上背对着我的宋音,我还是不忍心将裴炀病重这个残酷的事情告诉她,罢了,便不让给她讲了,让她安生几天吧。
我轻声走了出去,裴昶前来喊我,说他阿耶快不行了,我看着眼前的孩子,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裴炀,我押他回京,他那时也比裴昶大不了几岁吧。
路上他和我说昨天裴炀夜间吃了些饭食,看着像是会好转的迹象,谁知道竟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啊!
我随他赶到了裴炀榻前。
他口吐鲜血,每说一句话,就喷出一口鲜血。
他到了弥留之际。
最后的最后他睁大了眼睛拼尽力气喊出了最后一句:“阿耶,阿娘,你们慢些走,等等伯瑾啊!”
我们在他身边一声声的呼喊着他的名字,他却自顾自的垂下了手臂,榻下跪倒了一地,痛哭流涕,悲痛欲绝。
我直直的跪了下去。
有人跑去了宫中报信。
而后传来了宋音临产的消息,我让承欢呆在裴家,给裴炀守灵,承欢此时应该在万国寺。
这一次,比宋音生承嗣还要凶险。
太医说:夫人今天,怕是难捱过这一关了。
陛下发了狠:“什么叫难捱,前几次还好好的,怎么会难捱,给我拼尽全力,要不朕让你们都陪葬。”
宋音一声声的叫着,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,太医再一次出来,又被骂了回去。
不知怎的,这一次宋音突然又有了力气,真是惊险万分。
经历一番折腾,孩子还是生下来了,是个男孩,起名承昀。
她醒了过来,我们都哭红了双眼,她却扯起笑来,很难看:“阿娘,你们哭什么,我这不是好好的,没事的,我一直福大命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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