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:置身事外

那一晚,我睡在纤咫的床上,而纤咫则和慕容挤在一起。第二天,我在四个女生的掩护下顺利离开女生寝室。

纤咫的状态出了很大的问题,她几乎不吃不喝,更没有心思听课,我想要守在她身边,我决定和她一起参加叶飞白的葬礼。

两天后,在市郊的一所教堂,纤咫的爸爸为儿子举行了一场庄严肃穆的葬礼,出席者除了亲友之外还有很多衣着体面随从颇多的政商要员。值得一提的是,在葬礼上我又一次看到了观千澜。

而当我第一次看到遗像上的叶飞白时,我想我产生了错觉,这个错觉甚至让我差一点落了泪,我突然想到了枫——遗像上的人像极了小时候的枫,脸型和眉眼极其神似。说来奇怪,改名为释烬的枫变成了陌生的一张脸,而这个真正的陌生人却像极了我想象中长大的枫,这种异样的感觉让我迫切想要了解这个刚刚死去的人。

后来,我委婉地询问叶飞白的死因,纤咫告诉我是淋巴癌引起的心脏衰竭,叶飞白在大学同学聚会中醉酒昏迷持续高烧,再也没有醒来。

“淋巴癌?”

“我和爸爸以前根本就不知道他有这样的病……”

纤咫含着泪讲了他们之间的往事,童年第一次见到叶飞白时的情景,数年间,他们如何一起长大,一起分享快乐和悲伤,而十六岁那年,又如何分别。她说,那是她一辈子最重要的人。

而表达了哀悼后我将纤咫抱在我的怀里,我告诉纤咫,她的哥哥一定会在天堂祝福着她。

我注视着她的眼睛:“纤咫,我会代替他一直守护着你。”

纤咫不言,只是流泪。

回到学校之后,我发现校园里正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什么,一问之下才得知,原来不久后的某一天就是江沪大学的百年校庆典礼。

为了帮助纤咫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,我帮她报名参加了主持人的竞选,还和同学们一起策划了几个节目。几乎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地为校庆准备着,而某两个人依然置身事外。

顾无言揉揉眼睛跳下床走到我们寝室,他在枫的桌上敲了敲,而枫正在写随笔。顾无言清了清嗓子,枫也瞄了顾无言一眼。顾无言拿出最近画的几幅素描,两人交换,心照不宣。这样的默契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同属一种内敛到极致的气质,或许,和另外一件事有关。

在去皇冠酒吧喝酒之前的某一天,大学语文课上,教授和同学们讨论着当代文学的发展。郁好问作为少年作家中的佼佼者受到了同学们的追捧,他发言称,市场经济下的传统文学早已没落,并即将沉入黄昏。因为互联网文化的发展,十几年来人们已经创造了堪比过往数千年来的文字量,普通民众从少数精英手中夺取了创作权和话语权,而如宋词取代唐诗的统治地位一样,网络文学终将颠覆人们对传统文学的认知,文学终将失去它的特殊意义。

郁好问的观点引起了大家的争论,很多人认为确实如此,他们觉得国人已经渐渐失去了对传统文学发自内心的信仰和关注,伪文人和伪读者越来越多。而互联网文化则真正地担当了大众的认知媒介,因为显而易见,它通俗易懂有爽点,符合当下人们的娱乐需求。

教授在辩驳的同时也默认了部分观点,可这时两个人站了起来。

顾无言讲到,这样的现象明显要归功于当下最为兴盛的功利主义,以前作家一生的文字量大概是百万,数百万已是少有。而今,以更新字数和更新速度为利益导向,一部网络动辄就是数百万篇幅,堪比现代汉语词典,难道当代一个20岁青年的智慧已远远超越前人?还是说,当下真正需要的就是以满足意淫为需求的爽文?盲目跟风,博人眼球,过分追求经济利益,这是最大的病因。

而枫则指出,一个时代的某一个领域在某一个时间段内并不一定是向前发展的,以当下的中国为例,在经济繁荣昌盛的同时,文化的发展并没有迎头赶上,反而,它在被侵染,在分崩离析,这在文学上表现得尤为突出,它在未完成复兴之前就被过度商业化了,这是一场灾难。或许会有人觉得这是危言耸听,但是在过度商业化的世界里,又有多少人玩着心机阴谋腹黑圈套投机取巧的游戏,演着玩弄权术尔虞我诈巧取豪夺的戏码?在利益面前,并没有太多人想过应该不应该得到。而我们的双脚,是不是在真的前行?

我记得两人发言结束后第一个为他们鼓掌的人是观千澜,而第二个,就是我。不过我才不会像他们那样为了什么文学文化而想破脑袋,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学生。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我的小女朋友,当然,还有在校庆典礼上的一鸣惊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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