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 休说往事皆非（1/2）
“怎么说？”梁兴扬提起了神，追问道。
“我第一次见你父亲，是十多年前了。有天早上我去地里上工，我向来起的早，天才刚透点亮，走到半路就看到有个人趴在地上，浑身是血，怀里还抱着个什么。我赶忙过去，发现这人不认识，试探了下有鼻息但拍拍仍昏迷不醒。我本来想拐回村里多叫几个人再联系治安署的，但好巧不巧，那个东西从他怀里拱出点儿头与我对视，妈耶，是个几个月大的婴儿，那样的环境，那婴儿也不哭，看到我后还冲我笑了起来。当时那情形我怕有什么意外，也顾不了那么多了，索性就放下了农具，先把婴儿搁在地上，又蹲下扛起了那昏迷的人，再抱住婴儿起身，就这样一深一浅的走回了家。想必你也猜出来了，那昏迷的人，就是你父亲，那婴儿，就是你。”
“这我倒是没听我父亲说过。怪不得一向见着您老会觉着这么亲切呢，原来有层救命之恩在里面。”
老人摆摆手，像是说这都是小事，“我把你爷俩携回屋，刚放到炕上，你父亲就醒了，我这辈子再没有看过那么凌厉的眼睛，把我吓了一跳。我结结巴巴的问他是谁，是怎么回事。他不答，只是看了看你，然后问我这是在哪里。我本来是不想先回答的，但架不住你父亲的眼神，就说这里是白山道雍城。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睁开，然后整个人就一下子泄了劲儿瘫在炕上。我有点慌，问他要不要去看医生。他说不用，然后问我要了瓶烈酒和剪刀白布，脱下身上的衣服，自己清理了起来。我这才看清他身上的伤口，密密麻麻纵横交错，简直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，而且有的伤口像是火烧出来的，有的伤口又像是冰冻出来的，十分奇怪。他把酒浇在剪刀上，剪掉烂肉，又清理清理残渣，再用白布包起来，我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不敢再看，你父亲却一声不吭，我这辈子再没有见过这么能忍耐的人，当时我就在想，能对自己这么狠，天下还有什么事情做不成的。”
“你父亲又让我给你找些喝的，这村里当时也没有奶娃的，上哪弄呢。正好家里养的有羊产崽儿，就挤了挤羊奶喂你。你小手捧着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半斤，我都怕你喝多了，你父亲却说没事。再然后你父亲说他是来自另一个地方，因为躲避仇家逃到了这，希望我能帮他在村子里安顿下来，然后抛给我一块灵石。我看出来你父亲应该是所谓的修行者，虽然怕麻烦，但还是没敢拒绝，咬咬牙就应下了。好在当时联邦成立没多少年，户籍制度没有现在这么完善，灵网也才刚开始架构，我就上城里用你父亲给的灵石换了一笔钱，现在想想应该还是换少了，去镇上打点了下关系，就说你父亲是我远方表亲，家乡遭了灾带着孩子来投奔我了，把你跟你父亲的户籍落在了这个村里，又用剩下的钱盖了间房子，就是后面你小时候住的这间。”
“那我父亲还跟您说过什么吗？”
“你父亲话不多，当时我也不太敢跟他搭腔，后来慢慢熟悉点，也都是他问我什么我答点什么。我记得他问了我许多联邦的现状以及我对联邦的看法，答的什么我现在也想不起来了。后来房子盖好之后他就带着你搬过去住了，然后整整一个月他都没出院子。再后来他就来找我，给我一笔钱让我卖给他两亩地，他在那两亩地上种你们爷俩吃的粮食和蔬菜。然后就是跟其他村民一样年复一年的日子。唯一的不同是你父亲隔一段会离开村子几天，有时候长些有时候短些，那几天就把你托付给我。到你八岁的时候，他说你要上学了，带着你搬去了县城，户口也转了过去。”
“再联系就是两年后了，你父亲突然带着你回到了村里，找到我说自己身体不行了，他在这边没什么亲人，如果去世了希望我帮忙料理一下后事。我当时还觉着奇怪，你父亲说话的时候虽然看起来气色不佳，但行动还和常人无异，怎么会突然提这样的要求。没想到两天之后的傍晚，我正在家收拾晚饭，就听到了你的哭声，赶忙跑过去见你父亲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呼吸。我按着你父亲的要求一切从简把他的葬礼操持了，遗体葬到了之前他种的田里。等头七过后又把你送回了城里你住的地方，这一恍就是如今了。”
一口气说完，李金荣吐了口烟圈，烟雾缭绕之下，他的面容被遮掩的看不分明，像是隔断的时间之海两岸。
梁兴扬静静的听完，又问了些关于父亲的问题，老人一一作答。之后就陪老人唠唠家常，说说那几年他在雍城怎么自己度过的，说说他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，说说他在信陵见到的大城市的繁华，说说他处了一个特别好的对象。老人也听的很认真，不时插些话，尤其是听到他有对象之后喜笑颜开，直说不错不错，有合适的姑娘一定要牢牢抓住，早点结婚早点要娃，这才是人生大事。
等到快中午的时候，梁兴扬看老人虽然强撑着但神色已难掩困倦，便起身告辞。老人留他在家吃中午饭，梁兴扬一再推辞可终究没有拗过老人，就去村口的小卖铺里买了点熟食凉菜，又掂了瓶酒，陪老人吃了一顿。梁兴扬留着量没敢让老人多喝，可即便如此等到一餐结束的时候，一瓶酒还是喝完了。
梁兴扬扶着醉醺醺的老人上了炕，又盖好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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