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 我与我周旋久(1/2)
看着看着,梁兴扬不知不觉已经潸然泪下。
只见最右侧的一列写着,“龙儿,我可能命不久矣。不管如何,我没有后悔过。就算重来一次的话,我还是会去见你。”
这一列字迹与前面的间隔有点远,应该是父亲最后一次回来时刻的。
梁兴扬闭上眼睛,任凭一种叫做悲伤的情绪在心中蔓延。
在他心里,关于父亲的脉络与形象,也逐渐清晰起来。
结合李金荣的话与地下空间里的字迹,父亲和母亲应该是得罪了一个极厉害的仇家,两人隐居在某个山谷相爱生下自己后依然没能逃过仇家的追杀,母亲被仇家抓获囚禁,父亲带着尚处在襁褓之中的自己逃了出来,但也受了重伤。拼死逃到了雍城的李家村,被李金荣救起来后就在此定居。一方面抚养自己长大,一方面又暗中造了一个地下空间来疗伤。
起初父亲应该是想伤痊愈后去救母亲的,刻下的另外三面墙壁的图形应该就是某些重要的东西,大概与母亲的处境有关,所以才刻的那么详细唯恐被遗漏。但随着时间推移却发现无论怎样尝试伤势都无法愈合甚至越来越重,身体到了崩溃的边缘,地上的一处处血迹或许就是那时候留下的,只好带着对母亲的思念把自己养大,最后黯然逝世。
这也能解释他之前的一些疑问,就是为什么只有他跟父亲两人。可能父亲是带着他从很远的地方逃过来的,或者亲族都被仇家杀光了?
他觉得自己猜测的应该比较接近真相。
梁兴扬将四面墙上的东西又看了一遍,确保都记在了脑子中没有一点细节遗漏,才顺着阶梯爬了上去。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,原来不知不觉他竟在下面待了一个下午。
就着暮色,梁兴扬又去村口小卖铺买了些黄纸与白酒,按着记忆向村北的田地间走去。
那里有父亲的坟,十岁的时候他跟着灵车来过。虽然李金荣说父亲交代他一切从简,但该走的流程还是一个没少。梁兴扬记得灵车出发前他还被要求站在路中间摔碎一个碗,这是雍城这边的习俗,儿子才有摔碗的资格,摔了碗父母才能一路走好。
田垄间,一个孤零零的坟头立在那,有些萧索。
梁兴扬跨步走了过去,理了理坟头的枯草与碎土块,烧上黄纸,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。
“悲来乎,悲来乎。天虽长,地虽久,金玉满堂应不守。富贵百年能几何,死生一度人皆有。孤猿坐啼坟上月,且须一进杯中酒。”
梁兴扬浇在坟上一口酒,自己喝了一口。
“去者日以疏,来者日以亲。出郭门直视,但见丘与坟。白杨多悲风,萧萧愁杀人。思还故里闾,欲归道无因。”
又浇一口酒,又饮一口。
“昔人豪贵信陵君,今人耕种信陵坟。荒城虚照碧山月,古木尽入苍梧云。梁王宫阙今安在?枚马先归不相待。舞影歌声散绿池,空馀汴水东流海。沉吟此事泪满衣,黄金买醉未能归。连呼五白行六博,分曹赌酒酣驰晖。歌且谣,意方远。东山高卧时起来,欲济苍生未应晚。”
再浇一口酒,再饮一口。
等到太阳完全下山,月亮挂上天空,梁兴扬方才起身离开,一瓶酒一滴都不剩。酒名雍酒,是雍城酒厂自酿,味道十分醇厚,曾经在白山道颇有名气。
父亲以前回屋时候掂着的,就是这种酒。
梁兴扬返回老宅,来到自己小时候的那间房,点上一根蜡烛,将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,然后躺在了那张小床上。小床不大,斜着躺也悬空半个脚踝。蜡烛的火苗跳跃,可以看到重重光影。
梁兴扬吹灭蜡烛,静静的躺在床上。屋外,天空中繁星点点,星光坠下,有着在城里望过去没有的透彻。屋内,床头上的贴纸在夜里散发着荧光,像一个又一个斑斓的童话。
梁兴扬闭上眼睛,缓缓进入梦乡,和童年里无数个夜一样。
这一夜,他终于记忆与记忆和解,身份与身份和解,自己与自己和解。
我与我周旋久,宁做我。
我与我周旋久,终为我。
我与我周旋久,我是我。
……
姬家。
姬显儿打开房门,一个中年美妇走了进来,佯怒道:“死丫头,几天了也不让为娘进来,真打算给自己关一辈子啊。”
美妇名为婆罗鸾,正是姬显儿的母亲,也是姬晴云的妻子。她虽然已经年过四十,但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,面容端庄秀美,仪态高贵。
“怎么会啊妈,这不是给我爹做做样子,要不然他又不知道要怎样训我。”姬显儿拉过母亲到梳妆台前坐下,自觉捏起了肩。
“你啊你,都成年了,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。没饿着吧?”婆罗鸾叹了一口气。
“在年轻漂亮的母亲大人面前,我当然永远是小孩子啦。饿是不可能饿着的,我这屋里,储存的备荒备战的零食撑上十天半个月还是没有问题的。再说张伯还有偷偷给我送呢。”
“跟谁学的,油嘴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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